12月底期末考試,每個本科孩子都很緊張,因為這次測驗分數(shù)在最終成績中所占的比例不小。
盡管這樣,還是有一個小男生缺席。第二天,他氣喘吁吁地跑到我這個助教的辦公室,解釋說他錯過考試實在迫不得已,教授也給了他特赦,批準他在我的辦公室補考。
我這門課的教授,一向是以嚴格聞名的,這樣的特赦實在少見。我的好奇心上來,多問了幾句,卻引出我更大的興趣。
原來這個小男生頭一天缺席,是為了救助一匹懷孕的母馬。他做兼職的農(nóng)場正值母馬生產(chǎn)小馬的旺季??纤菀再愸R聞名,而賽馬產(chǎn)業(yè)又嚴格地以1月作為小馬的“誕生日”,這樣才可以精確地計算賽馬的年紀。一匹懷孕的母馬,價值可能上百萬美元,不折不扣是農(nóng)場的命根子。教授是在肯塔基長大的,深諳其中的利害關系,于是才惻隱之心大發(fā),再給小男孩一次機會。
完成了考試的小男孩如釋重負,輕松了不少,于是很有耐心地回答我那些羅嗦的問題。我不僅僅為了這些養(yǎng)馬的學問感到興奮和好奇,更覺得不可思議——一個不到20歲的大學生,竟然以這樣令人意外的兼職工作支付自己的學費和生活!那些攪拌飼料、清洗馬匹的活,無法想象換了我的話該如何狼狽。對于我的問題,他聳聳肩不置可否:“我覺得沒什么啊。我家在紐約州,家里也有農(nóng)場,這樣的活我駕輕就熟。再說了,比起那些在學校餐廳打工的同學們,養(yǎng)馬的收入豐厚得多了,完全可以自己養(yǎng)活自己,也不用伸手向家里要學費?!?/FONT>
看著眼前這個大孩子,想起20歲時候的自己,每個月悠閑地按時領取爸媽的匯款單,我真的臉紅心跳。這個安詳?shù)男@里,到處都是自力更生的孩子們的身影——計算機實驗室的管理員,清潔工,圖書館管理員,餐廳侍應生,廚師,書店營業(yè)員,匹薩店的外賣司機,卸貨工人……他們無處不在。也許在一分鐘之前,他們還在一間百人教室內(nèi)聽大課,而一分鐘后,他們已經(jīng)奔向下一門課,或者趕去打工的現(xiàn)場,承擔各自不同的社會責任。